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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以后》作者:楼不危

  

文案:

  师父临死前,只拜托了我一件事,要我好好照顾师兄,奈何师兄是个憨憨,被个狐狸精骗了色又骗了心,毒入肺腑,命悬一线。

  为救师兄,我到生死境中去取龙珠,运气不大好,死在那里。

  我死以后,变成一只阿飘。

  从生死境中出来,我飘过很多很多地方,我看到狐狸精到生死境中从我的尸体上摸出了那颗龙珠,回去救活师兄;看到有人扮成我的样子,回到苍雪宫;还看到了我死去的师父,他坐在高高的帝座上,受众人朝拜。

  原来他还尚在人间。

  我爬上他的后背,搂着他的脖子,像小时候那样,让他背我走遍这天下。

  可惜现在他看不见我。

  后来,有人在他的面前问起我,他说苍雪宫主性情乖张,为人凉薄,是个无心之人。

  这是我死后第一次听他提起我,他说的倒是都对。

  我从他的背上跳下。

  我要回到我死的地方去,做一颗永远不会说话的石头。

  ……

  凤玄微算得尽天下事,却算不出有朝一日他的那个小徒弟会因为他留下的一句话死在生死境中。

  他曾背着他的小徒弟去看天上的宫阙,去摘雪山上的红莲,去捉海底的人鱼。

  而现在,他的小徒弟死在生死境中。

  你有没有见过那个穿红衣裳的少年,他走起路来有些微跛,眉心有一点红痣,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你们有没有见过他。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慈、凤玄微

  一句话简介:你会难过吗

  立意:在逆境中永不放弃,互相帮助,逆流而行

  VIP强推奖章:

  苍雪宫宫主谢慈为救师兄赫连铮死在生死境中,化为一缕魂灵,在世间无声无息的飘游,他去往涂山看望了师兄赫连铮,又跟随赫连铮回到苍雪宫,去往酆都,登上瀛洲,一路上他发现许多过去不曾发现的秘密,察觉了自己的心意,也看到了自己死而复生的师父,只是如今,他却已经死去。

  文章讲述了瀛洲帝君凤玄微与小徒弟谢慈间的感情纠葛,现实与回忆互相穿插,将师父深沉的爱意,挣扎与克制,将谢慈无情时的天真残忍到有情后的失魂落魄,徐徐展现在读者面前,文风细腻动人,情感真挚,值得一看。

第1章

  天地昏暗,淫雨霏霏。

  黑红云层如鱼鳞般铺开,沉沉压向龟裂的大地,成片枯死的老树在雨中噼啪燃烧,迸出万千金色的流萤。

  狂风骤起,火势愈涨,头顶千叠云海散开,泄出一线雪白天光。

  于是长长短短的影子斜映在西边高高的白骨堆上,骨堆下通红的溪流一直绵延到大火燃烧的林中,树下还未燃尽的枯枝哗啦啦地被卷至空中,像是落着一场灰色的大雪。

  数十只黑漆漆的乌鸦站在林子尽头的孤坟上,满是死气的眼睛里倒映出一抹鲜红的身影。

  谢慈一袭红衣站在碑前,长风凛冽,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雪白的龙骨散落在他的身后,龙珠就在他的脚下。

  他低头看向脚下的龙珠,刚一弯腰就咳嗽起来,他不记得自己在这生死境中厮杀了多久,身体中的脏器大都破碎,每次咳嗽的时候都有带着血沫的碎肉被咳出。

  谢慈将剩下的丹药囫囵吞下,大概是五脏碎得太厉害,吃完后只觉得胃烧得厉害,再没半点效果。如今连呼吸时都带着嗬嗬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冬天他在破庙里听到的北风扑打窗棂的声音,那声音着实难听,谢慈嫌弃地蹙起眉头,随手点了身上的几处穴道,恼人的声音消失了,他却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谢慈扶住石碑,缓缓坐下,他捡起地上的龙珠,龙珠表面倒影出他苍白的脸,他望着那张脸,有些出神。

  天地开辟之初,混沌化作异兽作乱人间,遭到天神追杀,日夜不停奔袭了十万里,最后力竭而死,死后它的肉身化为生死境,天地间的至善至恶至阴至阳之气都交汇于此,此地成为世间最为险恶之地。

  进生死境者向来九死一生,至今都没有人在进到骨窟后还能活着从里面出来。

  谢慈来这里倒也不是活得腻味,想要感受一下找死的快乐,他来生死境的原因还要从一个傻子说起。

  那傻子原本也是很体面的,根骨奇绝,修炼刻苦,年少有为,振臂一呼就有八方好友响应,只是这两年来不知道是不是修炼出了岔子,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以至于被个美貌的狐狸精骗身又骗心,跑到人家的祖坟去耍,后来大概是跟里面的祖宗们耍出感情了,便想亲自到下面与那些个祖宗们切磋一番。

  据说那狐狸精把他从坟圈子里扒拉出来的时候人就只剩下一口气,狐狸精为他找了许多大夫来,可大夫来了也是束手无策,最后还是鬼医陶梦卿路过,出了个主意,说如果能以生死境里的龙珠为药引,或许能救下冤大头的性命。

  狐狸精有点良心,但是不多,她知道生死境不是寻常之地,以她目前的修为进去等于是自杀,于是一扭头来到苍雪宫,请求谢慈出手帮忙。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对谢慈来说不过一桩茶余饭后的笑谈,他若是来了兴致,不仅要嘲讽那傻子脑子不好使,还要让人将此事编成话本,传扬出去赚点灵石,然而不太巧的是,那个傻子是他的师兄。

  谢慈笑不出来了。

  他名字是有个慈字,可这个字与他这个人委实没有多大关系,“兄友弟恭”“相亲相爱”“情同手足”这类词他听都没听过,在渡弱水的时候,谢慈就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然一直到了生死境中,他仍没有想明白。

  明明在苍雪宫的时候,他已经言语刻薄地拒绝了那只狐狸,保证那只狐狸再提起他的名字都要咬牙切齿的。

  可最后,他还是来到了这里。

  云层再次将日光完全遮蔽,黑暗吞噬了这里的一切,猎猎风止,群响毕绝,天地寂然。

  谢慈将龙珠收好,想要起身,可是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那只撑在石碑上的手,颓然滑落。

  他低下头,许久后才有些迟钝地转过身,打量四周,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截断剑上,那剑是紫金的吞口,宝石目盯,剑镦缀着红色的流苏剑穗,谢慈垂眸盯着那剑看了许久,剑柄上刻了一圈浅金色的花纹,像是他的名字。

  他又咳了一声,身体里的内脏仿佛随着这声咳嗽一起碎裂,斑斑点点的鲜红落在地上,谢慈歇了一会儿,俯下身努力伸出手想要将那断剑拿回来,最后也只是虚虚握住那剑柄,他拿不动它了。

  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维持着这个姿势,拇指在花纹上轻轻摩挲,此时万籁俱寂,无星无月,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当年在天虞山下,师父快要死的时候嘱咐过他,让他好好照顾师兄。

  他微微愣神,随后便咧嘴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几分癫狂,直到他笑得咳出血来,声音才渐渐消沉下去。

  谢慈其实都不太记得师父的模样了,而且师父在世的时候,他好像也不是很听他的话。

  只是师父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他该让他在九泉之下安稳些。

  左腿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谢慈无动于衷,那疼痛根植在他的灵魂深处,早就无药可医。

  谢慈感觉自己像是一件从高空掉落瓷器,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碎成一片,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讥诮地叫他“瓷罐儿”,如今倒是真应了这个名字。

  身下的地面猛地震动起来,散落在地上的龙骨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操控重新聚集一起,谢慈身后的石碑在巨大爆裂声中炸开,无数碎石迸射出来,谢慈无力躲避,那些碎石便溅落在他的身上。

  刺眼的白色光柱从石碑下冲出,穿破厚厚云层,照亮大半天空,霎时间地动山摇,烟尘四起,火光电光似天河倾落,泱泱而下,于是星河倒转,死去的生灵重新拥有生命,转眼间山顶燃起熊熊大火,灰色的云朵像是一株巨大的正在生长的蘑菇,伞盖下冒出零星的火光,它罩住谢慈,又轰然坠落。

  谢慈闷哼一声,他胸腔里的骨头好像都散了架,轻轻一敲,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他侧过头,吐了口血,自己可能没办法从这里出去了。

  这个结局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磅礴的灵气从四面八方倾轧下来,恍若万丈海浪,以毁天灭地的气势席卷了整个生死境,而他像是漂泊在汪洋上的一只小小蚂蚁,生与死都不能做主。

  断剑闪烁着雪亮的光,好多好多的血从他的身体里汩汩流出,将他身下的土地染成鲜艳的红,那些他在骨窟里杀死的游魂蜂拥而来,只一眨眼就将他淹没。

  谢慈闭上眼睛,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阿慈、阿慈、阿慈……

  那声音微小而温柔,密密仄仄,偷偷钻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中。

  谢慈又想起他的师父来。

  他离开他三年了。

  这些年里他的周围新人旧人来了又去,去了再来,他身边有高朋满座,笙歌美酒,不曾有过片刻的冷清,只是谢慈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好像随着李青衡的死亡,一并被带走了。

  那是什么呢?

  谢慈想不明白,他曾经想过一次,就再也不愿去想了。

  他睁开眼,赤红色的闪电划过天空,巨龙死而复生,盘旋在上空,披着闪电与火焰的光,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悲吟。

  天空有雪花飘落,太阳与月亮一同从西方升起,悬在中空,有人搅动记忆之河,时光开始逆转。

  谢慈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站起身的,也不知为什么要转过身来,直到他在茫茫火海中看到了李青衡。

  他还是旧时的模样,长发束起,神情淡漠,穿着有些破旧的青色长袍,袖子边缘的线头掠过跳动的金色烛光,黑色的靴子上沾了一点草屑,一如多年前,他在那个雪夜里第一次见到他。

  瘦削的影子停在门扉后面,酒杯里盛满了琥珀色的月光,血光交错,花影扶疏。

  谢慈怔怔看向面前李青衡,他以为自己都忘了的,却原来什么都没能忘掉。

  他记得那时他说话时的语气,记得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记得他捂住自己眼睛的温热的手。

  李青衡抬起手,神光闪烁,断剑重铸于他的掌心。

  昔年琅琊江上,有人曾见一无名游侠一刀破天门,携万钧雷霆,使山河落色,百草枯折,除了谢慈,没人知道那便是李青衡。

  只是这一次,他一剑刺破的是谢慈的胸膛。

  漫天的星星掉下来,藏进李青衡深邃的眼眸里。

  谢慈歪了歪脑袋,像是一只迷茫的小兽,好半晌过去,他垂下眸,看着胸前血肉模糊的窟窿,他隐隐看见了里面那颗跳动的心脏。

  扑通。

  扑通。

  扑通。

  声音低低的,顺着血液流淌到他的耳膜,像是冬日里雪层下正在缓慢腐烂的种子。

  最后……

  幻象消失。

  那声音也停下了。

  风雪促促,天地缟素。

  谢慈倒在血泊里,眼中映出灰蓝的天空。

  极致的平静,残酷的欢愉。

  他知道那些都是假的,知道他从不用剑,知道他早已死了,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只是……

  谁能再叫他一声阿慈呢?

  他的嘴唇微动,他再发不出声音来。

  谢慈弯起嘴角,阖上了双眸,似做着一场永远都不会醒来的美梦。

  碧玉蝴蝶捡起梦中的斑斓春光,飞过生死境的崇山峻岭,从幽幽血池到萧索神墓,青莲吐蕊,白骨生花,可最后,此间的种种都被这一场浩大风雪掩埋。

第2章

  漫山遍野都盛开着不知名的红色花朵,长风一过,那红色的海浪混着奇异的花香不停地翻涌。

  天空湛蓝,春光和煦,白色骨龙和十方幽魂,还有孤坟上食腐肉而生的乌鸦都已消失不见,一切都归于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慈坐在石头上,他感受不到疼痛了,身体轻盈盈的,向上一跳,便能跳出好高好高,像风一样,谁也抓不住他。

  他抬头打量自己举起的双手,却什么也看不到了,良久后,他垂下眸子,看着石头下面自己的肉身,那肉身仍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张脸苍白得几乎透明,双眸微阖,嘴唇青紫,只有唇角的血与眉间的那一点红痣依旧鲜艳。

  谢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他的惨状,残破的衣衫早被鲜血染透,深深浅浅的伤口纵横交错,皮肉绽开,白骨森森,鲜血淋漓,身上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是完好的了。

  他目光透露出几分困惑,自己有受过这么多的伤吗?

  太难看了点。

  怎么能这么难看呢?

  他托着虚无的下巴,庆幸没人到这里看到这一幕,要是被人说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高兴得成宿成宿地睡不着了,这实在不利于修仙界地良好发展。

  过去的几年里,他在苍雪宫看了那么多人的笑话,现在自己也成了个笑话,可见风水轮流转这话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明明知道生死境进不得,进来了多半就要死在这里,却还是来找死,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谢慈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可能是被冤大头师兄传染了,师兄是想要下去与那狐狸精的祖宗们切磋一番,而他却是想要……

  他愣住,久久没有其他的动作,风吹过树梢,叶子沙沙地响,好像还有棕色的松鼠从树洞里面探出毛茸茸的脑袋,谢慈眨了下眼睛,随后仰起头,阳光穿过茂密枝叶,无数光点在他身边漫游。

  而那柄断剑仍是静静躺在草丛里面,晶莹的露珠从叶片滑落,在淡金的花纹上破碎。

  他想要什么呢?

  谢慈敛去嘴角笑意,从石头上一跃而下,他伸出胳膊,活动了腿脚,这样死了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这算是死了吧?应该算吧,如果没死,之前岂不是白矫情了一场?

  那凡间常说,人死以后,会有黑白无常前来引路,清算完这一身的罪孽,走过三生桥,喝下一碗孟婆汤,忘掉所有前尘往事,便可重新轮回。

  他这里倒是干净,别说黑白无常了,就是黑白的小狗也见不到一只,或许生死境这种地方,连黑白无常都不想来。

  谢慈顿时有些迷茫,天地这么大,他该做什么?又该往哪里去呢?

  可是这不能怪他,他是第一次死,没什么经验,还是需要一个引路人来向他交代一下之后的各项事宜,该下地狱下地狱,该投胎投胎,如果还有机会再死一次,他一定会死得漂漂亮亮的,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他等不到他的引路人,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引路人会不会来。

  谢慈绕着自己的尸体转了一圈,又长吁短叹了一阵儿,他至少该在死前给自己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不然何至于死成这副样子,没脸见人了。

  他尝试回到自己的身体,但眼前的这具尸体于他而言同这生死境中花石树木,无边春草都无甚区别,不再属于他了,况且里面的内脏几乎被搅烂成肉泥,回去了又能如何。

  谢慈意识到这点后就暂时放弃了死而复生的妄想,开始检查自己的状态,检查了大半天,也没有个明确的结果。

  太稀奇了,这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所以人死后是都会这样吗?

  那么师父死后,是不是也曾这样静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所有人。

  那个时候师父在想什么呢?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谢慈脑中一片空白,有什么快速划过,他却没有办法抓住,他突然踉跄了一步,跪倒在地上,他没有身体了,但这一刻还是感到呼吸困难,喉咙里像是塞满了尖锐的砂砾,划开他的喉管,苦涩的血就这样流淌下来,淹没了这一地的春草。

  已经不存在内脏在剧烈地痉挛,他缓缓俯下身,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然后一抬眼就能看到自己死去的宁静面容。

  谢慈再一次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已经死去,巨大的疼痛贯穿他的丹田,他伸出手,落在那具尸体的头顶上,用他从没有过的温柔口吻轻声唤道:“阿慈。”

  他说完就嗤嗤笑了起来,瘦弱的灵魂好似得到抚慰,于是那些疼痛在刹那间全部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谢慈缓过神儿来,在尸体边上坐下,他觉得自己病了,就算现在死去,他的病也不会治愈了。

  他的手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最后又落在眉心的那点红痣上,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说,只是如今也不知能与谁人说。

  风中夹杂清脆的铃音,谢慈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看不到来人,只是听着铃音越来越近,铃音有几分熟悉,他应当有在什么地方听过。

  谢慈眉头微微蹙起,转眼间,铃音已至他耳侧,他忽然想起,他曾见过一女子的手腕上挂着一串十分罕见的红玉铃铛,铃铛响起来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声音。

  而那女子正是他那冤大头师兄的好姘头,涂山狐族的族长萧绾。

  谢慈盯着铃音响起的地方,瞬间明白这桩事的始末,萧绾多半是用了隐蔽身形的法器,随在他后面进到生死境中,毕竟是涂山的狐族,手上有几件能瞒天过海的神器并不稀奇。

  她一路跟来,他竟一点都没有发现,此刻两人相对而坐,谁也看不到谁。

  谢慈本也无所谓她来或是不来,只是没一会儿工夫,就看到自己那具尸体胸前的衣服稍微鼓起,一只手探了进去。

  谢慈抱胸啧了一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涂山近些年果真是愈发的衰微了,堂堂的族长居然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这委实不好。

  萧绾此番自然不是要占谢慈的便宜,不久前她亲眼见到谢慈将那颗雪白的龙珠藏入怀中,到了这最后一步,她势必要将龙珠拿到手。

  手下的躯体僵硬而冰冷,谢慈是真的死了,半月以前萧绾去苍雪宫时这人还不可一世地坐在高台上,一脸讥诮地看着她,现在他这张嘴再也说不出任何难听的话。

  萧绾停下动作,盯着谢慈的脸看了会儿,只觉得这人死了也是这么讨厌。

  春风拂面,春草离离,萧绾的指间停在心脏的上方,她碰到一颗温热圆润的珠子,萧绾心中一喜,拿出来一看,果然是那龙珠,一直紧绷的心神顿时松懈些许,以至于没能控制好法器显露出几分身形来,头顶晴朗的天空霎时间阴云密布,山雨欲来,萧绾不敢耽搁,连忙闭目凝神,再次隐去自己的身影。

  生死境里妖魔鬼怪们脑子明显不太行,只一眨眼,又是春光明媚,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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